第四章 飯舍鬥毆案

　　“李澤豐，我卻要問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這個疤臉小子是殺害我茅山子弟黃鵬飛的直接兇手，我茅山幾大長老曾經下山追殺於他，卻被此獠使盡各種陰毒手法，在這茅山棄徒的配合下逃脫，就連我茅山十大長老之壹的徐修眉師叔祖，也都是因他而死的，我這次來是奉了話事人的口令，前來捉拿此人，妳們如若想要阻攔，視為同罪——妳可要想清楚了！”
　　這個被叫做陳兆宏的鷹勾鼻道人咬牙切齒地說道，狹長的眼睛瞇起，凝成了壹條細線，裏面有著毒蛇壹般的光芒，看得震靈殿的弟子渾身不自在，紛紛向我投來疑惑的目光。
　　茅山宗門之內的弟子，倘若不出世，大部分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這是為了保證他們能夠壹心求道，也使得他們不可能知道太多的訊息，也分不清楚陳兆宏話語裏面的真與假，聽到鷹鉤鼻道人說得這般嚴重，不由得面面相覷，原本高舉過頭的條凳，此刻也都放了下來。
　　瞧見震靈殿中的弟子都不再抵抗，鷹鉤鼻道人頗為得意，將手中的長劍抖起，厲聲叫道：“陸左，妳是束手就擒，還是想反抗，被擊斃當場？”
　　這壹夥人突入飯舍，我和雜毛小道都沒有太多的緊張，因為既然大師兄帶著我們光明正大地走進了這茅山宗後院，自然是有應對之法的，而圍著我們的這些人，實力甚至比判叛入邪靈教的夏宇新還要不如，對我們根本就形不成威脅，所以我倆甚至連碗筷都沒有放下，像看傻子壹樣，看著緊張圍著我們的這些青衫黑邊的道人。
　　然而旁人卻並不理解我們的淡定，而只以為我們都嚇傻了，鷹鉤鼻道人陳兆宏壹揮手，立刻有人抖出壹雙鐐銬，大步朝我走來。
　　而就在此刻，與我們同桌吃飯的李澤豐臉色數變，他師父交待他要照顧好我們，此番若被內院首座楊知修的弟子將我們給拿下，符鈞回來肯定是交待不了的，思考了幾秒鐘之後，他硬著頭皮站在了我們的面前，伸手攔住上前來的所有人，緩聲說道：“慢，妳們這紅口白牙，誰人敢信？這要拿人，自然是刑堂長老座下弟子來做，妳們根本就沒有執法權，若要從我們這震靈殿中帶走我師父的客人，等妳們討得劉長老的手諭，再過來吧！”
　　聽得李澤豐搬出了刑堂長老劉學道，鷹鉤鼻道人臉色立刻變得無比陰沈，眼珠子裏面閃露出碎玻璃渣子壹般的光芒，緩聲說道：“這麽說來，李澤豐妳是準備打算違抗話事人的命令咯？”
　　李澤豐梗著脖子說道：“不敢，只是規矩如此，澤豐不敢違反……”
　　鷹鉤鼻道人眼睛壹蹬，突然將手中的劍拔出，厲聲說道：“既如此，那我們手底下見真章便是，何必多言？”他剛要運勁，而李澤豐不甘示弱，往後壹退，身後的條凳立刻就抄在了手上，怒目以對，這雙方劍拔弩張、即將火拼，而門口處又傳來了壹聲軟糯清脆的聲音：“啊，哪個是蕭克明，妳們哪個是蕭克明？”
　　聽到這話語，本來火藥桶壹般的場面，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古怪起來，這雙方的當事人臉上肌肉抖動，不知道是笑還是哭，我越過人群間隙，見到壹個穿著白色道袍的小家夥擠進了飯舍，朝著我們這邊走來。
　　這個小家夥是個女孩子，個兒不高，年紀六七八歲，挽著發髻，身子倒也瘦弱，唯獨那臉蛋兒，有些嬰兒肥，她人長得漂亮，可愛程度能和朵朵比擬，但是這臉蛋兒像那剛出蒸鍋的包子，圓鼓鼓的，壹看便十分有喜感，更加讓我啼笑皆非的事情是，這臉兒肥嘟嘟的小道姑擠進來的時候，圍著的道人紛紛都朝她行禮，包子師姑、包子師叔祖的壹陣亂喊，讓人跌掉眼鏡。
　　便是在我們面前的這個鷹鉤鼻道人，瞧見了這小孩兒，即使火爆脾氣，也不得不按捺住，拱手行禮道：“包子師姑，妳怎麽來了？”
　　我的心中詫異得很，要知道，鷹鉤鼻道人乃楊知修的徒弟，而楊知修是掌教陶晉鴻的小師弟，他叫這肥嘟嘟的精致小女孩兒作師姑，則說明她乃陶晉鴻那壹輩，據雜毛小道說過，他師父上壹輩的，除了沒成器不入籍的，他離開時便只剩下李道子和傳功長老了，李道子死得早，難道這個小女孩兒，竟然是傳功長老的徒弟？
　　這女孩兒還小，雜毛小道離開茅山時都沒有出生，所以老蕭也不知曉，兩眼懵然。
　　不過人小歸人小，被人喚作包子的小女孩兒脾氣還挺大，鼻子壹皺，指著鷹鉤鼻道人的劍橫眉瞪眼說道：“妳、妳……那個誰，妳拿著這劍對著我做什麽，難道妳想要殺我？”
　　連名字都沒有被記起來的鷹鉤鼻道人壹臉冷汗，將劍收於身後，單手使勁兒揮舞：“包子師姑，可不敢這麽說，我們來這裏是過來捉拿殺害黃鵬飛的兇手，動用刀劍實屬無奈，並不是對您老人家有什麽異心，妳可不能胡亂說啊……”
　　“殺害黃鵬飛？那個壹天到晚嘴巴翹到天上去的外甥崽死球了麽？太好了，是哪路英雄豪傑替天行道，下的手？求認識，求介紹！”包子小道姑拍著手大叫，鷹鉤鼻道人壹臉無奈，說唉，師姑，屬下這裏執行任務呢，就是這個——疤臉小子！
　　包子朝著我看了過來，我和雜毛小道面對這劍林，倒也淡定，她瞇著眼睛看了壹下，指著雜毛小道說：“妳是蕭克明？”她的語氣既像是疑問，又像是肯定，雜毛小道摸著鼻子，奇怪說妳認識我？小包子得意洋洋，說那是，妳跟妳姑姑長得壹模壹樣，快快快，叫我師姑——奶奶！
　　長得壹模壹樣？我瞧著雜毛小道這絕對說不上俊俏的尊容，想著他姑姑未免長得也太磕磣了吧？雜毛小道見著小孩子有趣，便逗她，說我為何要叫妳師姑奶奶，妳是何人？
　　小包子叉著腰，傲然說道：“我叫包鳳鳳，小名包子，妳知道我師父是誰麽？說起來嚇妳壹大跳，他便是——鐺鐺鐺、鐺……”她自己用嘴巴配著命運交響曲的音調，然後才說道：“那就是茅山宗的傳功長老鄧震東！嘿嘿嘿，怕了吧？”
　　“哇？”雜毛小道故作驚訝地誇張大叫，蹲下身來呈拜倒狀，高聲喊道：“竟然是小師姑，我就是蕭克明，這廂有禮了！”
　　包子就是個小女孩子，見雜毛小道這般配合，立刻拍著胸脯保證，說好，沖妳這壹句話，在茅山宗裏面我罩著妳，誰都惹不到妳的——妳兜裏面是什麽？對，就是那個直直的小東西？啊，手機啊，我聽說過，好玩麽？給我玩壹下吧……
　　包子倒也不客氣，將上次在魯東林齊鳴送給蘋果手機拿出來，這玩意剛上市不久，我們手機壞了，就逼著這家夥通過海關渠道弄了點走私貨來用，沒想到卻被這小姑娘壹眼看中，搶在手裏玩得不亦樂。
　　鷹鉤鼻道人見包子跟我們玩在了壹起，不由得著急，說師姑，我這裏……
　　包子正在玩著新鮮的手機遊戲，根本就沒有理會這邊，聽得陳兆宏催促，壹臉嫌棄地說：“妳要抓人就抓，要打架就打，不要問我好不好？哎，我這兒快死了，怎麽搞？”鷹鉤鼻道人壹聽，眼睛發亮，怕事態拖得越久越不好弄，於是左右壹招呼，分散周圍的人立刻壹擁而上。
　　見這些人提劍沖了上來，雜毛小道與我並肩站起，冷笑道：“果真是壹群沒有眼色的家夥，妳們若要戰，我們幫妳們松松筋骨便是！”他並沒有拔劍，而是從桌子上摸出了剛才吃飯用的那壹雙筷子，朝著前方的劍影迎去，李澤豐身子壹震，大喊道：“妳們還真的敢上？”
　　他想迎擊上前，我攔住了他，說此事交由我們處理，妳們在旁邊觀戰便是。
　　我的話音壹落，壹劍便刺入我的後腰，當下我也不再猶豫，那腰扭如蛇，滑過這人身邊，貼身並擊，電光火石間便與其交手三個回合，這人的劍法倒也淩厲，然而貼身搏擊卻是短板，學的都是些套路式的手法，力量也不能和我這樣的家夥相提並論，三兩下就被我扣住了手腳，壹手捉住手臂，壹手托腰，倒提而起，便朝著前方人群處扔過去。
　　戰鬥壹旦打響，劍光在飯舍飛耀，然而讓人遺憾的是，這絢麗的劍光並沒有能夠持續多久，壹片丁零當啷的響聲過後，以鷹鉤鼻為首的八個道人全部都給我們揍趴在了地上，我有些累，喘著粗氣，而雜毛小道則蹲在地上，拿著筷子，對準鷹鉤鼻道人的眼睛，只離壹厘米，緩緩說道：“別急，黃鵬飛的事情，我們自然會給話事人壹個說法。我們來了，自然不會逃的！”
　　他將筷子壹收，站起來，鷹鉤鼻道人立刻帶著他的七個小夥伴匆匆離開，連狠話都沒敢放，這淩亂的腳步聲打擾到了包子小道姑的玩性，她擡起頭來問好了？李澤豐等震靈殿弟子壹臉驚容，木然地點了點頭，包子拍了壹下腦袋，沖上來拉雜毛小道和我的手，說走吧，有人找妳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