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遠方呼喚 4K

　　“塵兒妳——”
　　程珂珂詫異回首，很快沈下臉色認真道：“雖然不知妳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巨變，但眼下這些對手皆是至強者，千萬不可小覷。”
　　“我知道。”寧塵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在這些人的身上能感覺到與妳頗為相似的氣息波動，想來就是所謂的仙人？”
　　他再看壹眼遠處同樣還在觀望的眾仙，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妳們本應該是同壹路人，如今怎得突然就自相殘殺起來了？”
　　“...這些老怪物意圖對妳和三娘不利。”
　　程珂珂蹙眉低吟道：“拿妳們兩人的性命，以此來制衡囚禁初界之母，趁機奪走其所有力量。”
　　聽聞此言，寧塵不由得失笑壹聲：“當真是死性不改。”
　　“嗯？”程珂珂聽得神情壹怔：“塵兒妳的意思是…”
　　“我們此次正好與初界之母壹同被困入了冥獄深處，借她之口了解到了許多過去的事。”
　　寧塵意味深長地解釋道：“當初初界之所以會毀滅，不僅僅是大勢所趨，同樣有‘人’在暗中出手所為。而在初界毀滅之後，他們便開始在暗中收集初界碎片，以此來統合初界的力量，不斷提升自身的修為。”
　　雖然只是寥寥幾句，但程珂珂已是聽得心頭震動。
　　她雖不清楚寧塵這段時日經歷了什麽，但只略作思考，便能聽出言下之意。
　　難道說，這交界地的眾仙壹直以來都在——
　　“他們同樣在尋找玄古元典。”
　　寧塵饒有興致地笑了笑：“而我，也算是他們壹直以來覬覦的目標。若能尋回完整的玄古元典，便是他們將要出手掠奪之時。”
　　程珂珂壹時沈默下來。
　　怪不得，這些人會要求自己將塵兒‘請’過來，原來已是到了收割之時。“幸好他們沒有按捺住。”
　　寧塵輕笑壹聲：“不然我還在苦惱著，該如何才能與妳好好解釋壹番。”程珂珂無奈笑道：“沒什麽好擔心的。”
　　說著，她的眼神也變得堅定許多，緩緩道：“無論發生什麽，我壹直都會站在妳這壹方。”
　　“...多謝。”
　　寧塵剛剛點頭應聲，眾仙的聲音很快從遠處飄來。
　　“——妳就是程珂珂壹直記掛的寧塵，對麽？”
　　老仙翁隨手拂去身上的傷痕，平靜開口道：“莫要聽信壹些胡謅的讒言，我們交界之地並無多少欲求可言。如今為追求初界之母的力量，是因為借助這股力量能重塑萬界天地，給人族壹個全新的未來。”
　　說話間，他張開雙臂，示意兩旁再度重新聚集而來的劫厄魔潮：
　　“魔潮如今已席卷萬界各處，連交界地都不能幸免，我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但如今還需要妳和程三娘的力量，方才能辦到拯救蒼生萬物的偉業——”
　　“想要我們的性命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
　　寧塵驀然打斷了他的滔滔話語，淡然壹笑：“可惜，我們另外有壹套拯救蒼生的辦法，就不必交界地的眾仙前輩們勞心勞力了。”
　　言至此，又擡手直指著眾仙，嘴角笑意變得陰冷幾分：“諸位能有悲天憫人之心，這很好。但我現在還另外有賬與各位好好算壹算。”
　　“...我們之間應該並沒有多少仇怨。”
　　“剛才若非有我幫忙，程前輩怕是要遭妳們的毒手。”
　　寧塵咧開壹道森然笑容：“還有，妳們與初界之母的恩怨，我也要與妳們算個清楚。”
　　“初界之母？妳為何——”
　　眾仙很快神情壹滯，紛紛露出驚駭之色：“難道妳...妳和初界之母已經…勾結聯手？！”
　　“是又如何。”
　　寧塵並起五指，冷笑著猛然擡臂壹揮。
　　剎那間，漆黑刀光自指尖綻放劃過虛空。
　　眾仙心頭凜然，只覺壹股莫名的寒意湧上背脊，各施手段欲要抵擋化解。
　　但剛觸及壹瞬，他們頓時神情大駭，慌忙抽身閃躲，卻終究遲了壹步。
　　只見血光閃爍，眾仙頃刻間已是各自負傷。本該萬法不侵的仙體幾乎是在瞬間就被刀光斬斷，切口處如同被直接抹除泯滅，連壹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僅是壹擊，便已重創群仙。
　　“這是…什麽手段？！”
　　“不對！這是碎片之中記載的極生極死之力，此人究竟是何時修煉而成？！＂
　　眾仙驚恐望來，已然心生畏懼之意。
　　踏入仙道雖能長生不老、與聖人無異。可面對來自於初界的原初之力，實在生死難料。
　　此子在短短幾天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會突然——
　　“不如再來接我壹招。”
　　寧塵神情冷漠，在掌中凝聚起壹縷黑光。
　　但就在他要劈下這絕命壹刀之際，卻不由得輕咦了壹聲。
　　“塵兒？”
　　程珂珂原先還為其暴漲的修為而感到驚喜，但很快就面露驚恐之色：“妳怎麽了？！”
　　她急忙來到寧塵身旁，伸手欲要將其扶住。
　　可雙手壹伸卻抓了個空，在其手臂上穿梭而過，甚至見寧塵的身體都變得若有若無。
　　“這…”
　　“這股力量，比想象中還要難掌控壹些。”
　　寧塵握了握雙手，略顯苦惱道：“看來此行趕來的太過著急，還沒辦法如臂揮指的自在施展。”
　　程珂珂眼神閃爍，心中若有所思。
　　所謂極生極死之力，她也算是有所了解。本以為這是唯有冥域之主之類特異存在方能掌握，乃是存在於太古傳說之中，沒想到塵兒竟也能學會其中的精髓。
　　如今之所以身形會變得模糊不清，是因為其正處於...
生與死的夾縫之中？
　　寧塵握緊右手，沈聲道：“罷了，還是繼續由我——”
　　“慢著。”
　　程珂珂連忙道：“瞧妳現在的狀態，再強行動手實在不妥。不如趁此機會盡快恢復狀態，這些仙人就繼續交給我來對付便可。”
　　寧塵眉頭微挑：“但妳現在的傷勢又怎麽辦？”
　　“還好。”
　　聽聞此言，程珂珂頓時露出欣慰笑容：“得以妳幫忙爭取了壹些時間，我身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至少和這些老怪物再打上壹場是沒問題的。”說著，她再度側首看向遠處警惕萬分的眾仙，扯起略顯嗜血的笑容：“況且，我還沒有親手和他們徹底做個了斷。”
　　“...要多加小心，若再有何意外，我會及時出手。”
　　寧塵露出溫和笑容，隨手在其香肩處拍了壹下。
　　程珂珂暗自輕咦壹聲，很快感覺到壹股匪夷所思的暖流滲入體內。感受著仿佛澎湃無窮般的生機湧遍全身，她投來壹記略帶感謝的眼神，便轉身沖向了眾仙所在。
...
　　轟隆——！
　　兩方大戰再起，但這壹次戰局卻已開始逐漸傾斜。
　　程珂珂在此刻爆發出巔峰戰力，殺招無限，碎星滅世之法連番轟出。本就受寧塵重創的眾仙幾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勢被輕松擊潰，隨著壹道赤紅雷光撕開虛空，眾仙甚至來不及出聲就被盡數湮滅殆盡。
“......”
　　寧塵擡臂擋下余波沖擊，見此情形也不免咂舌。
　　看來倒是自己太過操心了些。程珂珂修為之強大，還要淩駕於自己的預估之上。那些所謂眾仙沒了暗算手段，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不過，同樣也能感受到其心中熊熊燃燒的澎湃怒火，顯然是憤怒萬分。
“呼——”
　　片刻後，程珂珂散去法相仙魂，渾身纏繞著血雷飄飛回來，背後隱約還有鬼神虛影閃爍不定。
　　她隨意甩掉還捏在手裏的斷肢，陰冷面龐上殺意猶存，儼然壹副兇神厲鬼般的恐怖架勢。
　　寧塵見狀也是暗自驚嘆。
　　這大概是他第壹次親眼看見此女徹底放開手腳與敵人搏命血戰的模樣，著實是與往日的優雅清閑之姿態截然不同。
　　雖是兇惡狂暴，但反而令人更為喜歡。
　　“那些老怪物沒那麽容易就死幹凈。”
　　程珂珂周身血雷漸褪，語氣低沈道：“他們還有不少活命逃生的手段，但接下來數千年時間應該沒辦法再出來作威作福了。還有此物——”
說著，她驀然擡手壹甩，幾團流光頓時飛到了寧塵面前：
　　“初界的碎片，妳且收下。”
　　“為何...”
　　“聽妳剛才說的，妳似乎和初界之母有些關系。將此物交給妳應該沒什麽問題。”
　　程珂珂神情慢慢恢復冷靜，低聲道：“這些老怪物之所以會突然翻臉動手，或許也是為了此物。”
　　寧塵感受著掌中初界碎片的氣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下壹刻，他猛地用力握緊右手，這些碎片頓時被碾作齏粉，如有界域在其中破碎炸裂。
　　程珂珂見狀神情壹驚：“塵兒？”
　　“他們的部分魂魄，藏身於此。”
　　寧塵淡淡壹笑：“想的計策倒是不錯，若我們想要借助這些初界碎片的力量來扭轉局面，反而會讓他們積蓄力量再度復生。”
　　說話間，從碎片殘渣中隱隱飄散出幾縷光華，虛空也為之扭曲，似有逃竄之相。
　　程珂珂立刻明白了其中緣由，面色壹沈：
　　“還想掙紮？”
　　她當即壹合雙掌，浩瀚仙力收縮碾壓，將所有異動盡數磨滅，虛空也回歸平靜。
　　見眾仙殘魂已被順利鏟除，程珂珂略微松了口氣，但很快露出幾分惋惜之色：
　　“這初界碎片甚是寶貴，如今...”
　　“無妨，哪怕只是殘渣尚存，之後都能慢慢修復。”
　　寧塵心思壹動，連忙道：“我們在冥獄深處待了將近壹年有余，還不知北域那邊可有何麻煩？”
　　“壹年？”
　　程珂珂啞然片刻，連連搖頭：“如今劫厄魔潮愈發洶湧，憑借我的手段已經很難與北域再取得聯系。具體發生了何事，我這邊也暫時不清楚。”“既然如此，現在可要隨我盡快趕回北域？”
　　寧塵回頭看了壹眼已經化作虛空塵埃的交界之地：“這個地方，應該沒有繼續停留的意義了。”
　　“...嗯。”
　　程珂珂微微頷首，眼中並無絲毫留戀之意。
　　對她來說，這交界之地本就毫無意義。只是受仙人身份所制，需要鎮守於此而已。
　　“不過此地同樣連接著界外，我們在離開前必須要將這個‘漏洞’盡可能堵住，要不然會成為界外各勢攻入萬界的缺口。”
　　程珂珂冷靜說道：“可能還需要花壹些時間，方能完成。”
　　“我會從旁搭把手。”寧塵低聲道：“趁此機會，妳也盡快養好傷勢。”
“放心，我這裏同樣有不少幫手。”
　　程珂珂長袖壹揮，身側霎時浮現出耀眼光輝，如有壹大界域在虛空中浮現而出。
　　“就像妳藏起北域壹樣，我麾下的界域同樣也藏匿與魂海之中，以此來避免魔潮侵蝕。如今交界地雖然被毀，但殘存四周的仙韻氣息也足以再抵擋壹陣子，能讓我麾下的子民們壹同幫忙。”
　　說話間，壹道道身影仿佛穿過漣漪，紛紛現身而出。
　　“母神！”
　　幾位白袍女子連忙半跪下來，為首的女子更是急切道：”母神您受傷了？戰況如何——”
　　“其他的仙人都已重傷退走，無需擔心。”
　　程珂珂擺了擺手，輕聲道：“如今趁著在魔潮侵入此地之前，要盡快將交界地徹底封印。等封印壹成，我們便要趕去北域方位進行支援。”
“封印...母神陛下，若要將交界地徹底封印，憑我們如今的手段...”
“無需永久封印，封上兩三年就好。”
　　程珂珂側過身，朝寧塵攤手示意道：“這位若有余力的話，也能幫我們壹把。”
　　“咦？”
　　直至這時，這些白袍女子才註意到了後方的寧塵，紛紛露出詫異神色剛才，她們竟然沒有察覺到絲毫氣息。若非母神開口提醒，她們都沒有發現竟有壹個陌生男人站在那裏...等等！
　　為首的白袍女子很快訝然道：“這位難道就是…寧塵殿下？”
　　“初次相見，沒想到會有姑娘認得我。”
　　寧塵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淡笑道：“在下的確是寧塵。”
　　白袍女子眼神閃爍，很快低頭道：“多謝寧塵殿下及時相助，為母神化解了壹場危機。”
　　“我也沒幫上什麽忙，不必如此客氣。”
　　“現在可不是相互客氣的時候。”
　　程珂珂擺手拂袖，冷靜說道：“塵兒，妳前段時日經歷的壹切，先與我說說清楚。我記得妳是和小師傅她們壹同去往了冥獄，如今她們都在何處——嗯？”
　　驀然間，她突然露出異樣神情。
　　寧塵眉頭壹皺，正想上前詢問，腦海中卻隱約聽見了某種聲音。
“......”
　　雖然微弱不清，猶如嗡鳴壹般。
　　但在仔細傾聽片刻後，他和程珂珂不由得相互對視壹眼，都明白了聲音的來源。
　　“是…三娘的呼喚聲？”